第六章_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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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六章

  “老师要回去了吗?”林琅终是忍不住,沉沉开口道,“为何不多留两日,孤与老师多日未见,老师便急匆匆要回了,莫不是嫌孤一直忙于政务,怠慢了老师?”

  君钰道:“卑职惶恐,王爷日理万机为国为民,卑职怎敢如此不知好歹?王爷将将大婚,卑职回来便一直在王府叨扰,似乎不合礼度。”

  林琅但听君钰生疏的敬称,不易觉察地蹙了一下眉,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道:“老师是孤的恩师,孤的大婚,本该是由老师来主持,老师既然未赶上这杯喜酒,是否也该喝完孤和王妃敬的茶呢?”

  君钰道:“君钰位卑,辈分粗浅,如何能与国公相提并论。凡有长处者,皆可为师。王爷莫要折煞卑职了,王爷这杯茶若要敬也该是敬您的舅舅朱虚侯,亦或是蔡大人。”

  “师道尊严,孤的父王先去,老师如何喝不得这杯茶?莫不是老师嫌孤王府中的茶水不如君府精心细致?”

  林琅淡淡的语调透露着浓重的压迫意味,君钰面不改色,道:“宣王府的茶水皆是用晨时采集的茶蓓蕾最嫩之叶,但凡过了晨间纵使一刻的茶叶便也是弃之鄙履,光茶叶采集这一点君府就远远不及,卑职怎敢嫌弃?只是卑职着实喝不了……”

  “既然老师不嫌弃,那么这杯酒,就非老师莫属。择日不如撞日,便今日罢。王良!”林琅打断君钰道,“去将王妃请来。”

  “是!”王良快速出现跪倒,恭敬有力地半蹲伏首答到。

  “慢!卑职今日便要回了,王爷何必劳师动众……”

  “老师若是还当孤王是老师的学生,就不要再作推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因卑职资格薄浅,当真是受不起这杯茶水。”

  林琅道:“这一杯茶,孤说老师受得起,老师便受得起。”

  林琅话语平平,却是不容置疑。君钰被那双上扬的丹凤目里的神色所摄,微微一愣,正要说话,便听到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玉人,一杯茶水而已,宣王让你喝,你便喝了罢,喝完了好早些和我回去处理要事。”

  众人一惊,但见几人匆匆而来。

  为首一人玉冠华服,手捧一卷七彩纹样的黄绸,虽步伐匆匆,却有不沾半点尘埃的稳健,死板厚重的官袍穿在他的身上隐约透着几分仙风道骨。

  那人肤白面玉,一双勾魂的桃花目与君钰有着七分相似,只是不如君钰的容色更为艳丽夺目,但其眉间沉稳更甚。方才说话的便是那人,君钰的长兄,当朝太尉兼录尚书,君朗。

  “兄长……”

  君朗以眼神安抚君钰,来到林琅面前见礼道:“下官君伯人,拜见宣王。”

  林琅淡淡瞥一眼君朗手中的圣旨,不动声色地道:“君大人不必多礼。”

  君朗又向林琅身边的同僚客套了一番,花弄影自然礼数周全,意料之中的是一直闭口不曾讲半句话的云破月直接向林琅拜道:“王爷,卑职忽然想起官署还有要事未曾处理,请许卑职先行告退。”

  君朗自然听得出云破月的话语是针对他的,平静地望着那人,那人低垂的眼睑遮着眸子,叫人看不出情绪,唯有一头墨黑的发一丝不苟的似乎显示着疏离的冷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将军有什么急事,可需要孤王派人手辅助将军?”林琅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林琅自然知道云破月的状况,云破月这人不善交际,沉默寡言,平常一副冷若冰霜的面孔,看不到什么情绪的起伏,但他对君朗的芥蒂却是明显的举朝皆知。

  说来当年两人同是为前宣王效力的杰出人士,云破月出身奴籍,本就不善言语,虽有才干,却也是被那些高门子弟所不屑的。君朗虽出身大族,却未然一般浮华子弟的纨绔浮夸。君朗高傲,却能以唯才品交友,在与云破月的接触中,两人惊觉对方骑射与兵法的才略,因而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更时常与对方切磋酒欢。后来两人同赴生死,更是焚香结义,多次境遇危机中都是双方互相扶持才一一化解。

  两人关系的转折,该是当年的凤阳之战,君朗奉命捉拿叛徒刘三才,用计将他围困在凤阳绝谷。也不知为何,刘三才竟捉到了当时身为督军之一的云破月的妻子宁一一。

  君朗假意放弃宁一一,实则是算准刘三才的性格弱点保护云破月的妻子,云破月并不知情,却以为君朗有意放任刘三才,只是军人的责任让他不得不服从于君朗。待君朗用计将刘三才围困在绝谷内,接着本该是君朗手到擒来的结果,却不知为何该一剑结果刘三才的君朗突然剑走偏锋,错过了刘三才的要害,导致刘三才困兽挣扎,混乱中重伤了宁一一,最后被云破月一枪毙命。

  彼时的宁一一已有七个月的身孕,在崖上苦苦挣扎了半日,最后产下一浑身青紫的死婴力竭而亡。

  纵然云破月后来知晓君朗初初放任刘三才是诱敌之计,却始终无法释怀君朗那“失准”的一剑,间歇性导致他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儿惨死。

  君朗深得君澜大将军骑射真传,剑法亦是从战场血泊中练出来的,虽稍逊于拜江湖高人悉心培养的君钰,但于军中却也是难逢对手,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又怎会连将已经失防的对手一剑毙命的精准也没有?

  关于这件事,众说纷纭,有传言当年君朗身有病患故而失手,也有传言道此事本是君朗有意为之,目的是为了压制云破月以夺取当年凤阳之战的头功稳固权势,甚至有传言君朗和云破月是为爱侣只因云破月骤然娶亲而因爱生恨故意杀其妻儿报复,各种揣测谣言同起,攻讦褒辞莫衷一是,众说纷纭,而真相,也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但,众人皆知的是,凤阳之战后君朗连升三级,连带他手下的一众将领均有赏领,除却云破月,甚至有传言当时的云破月被林谦以延误军机之罪杖责了数百,九死一生才活下了一口气。

  而还有一事亦是众人皆知的,便是凤阳之战后,云破月与君朗割袍断义。除非有国家大事商议,但凡有君朗所在之处,云破月必然不会久留与之共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云破月道:“回主子的话,是一些军中琐事还未处理,卑职可以独立完成,无需劳烦他人。”

  林琅的眸子似不经意地瞥过君朗,实则暗暗地分辨着君朗的神色,只是君朗始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他觉得甚是无趣,林琅只得讪讪地道:“破月的公文必然是军中的要事,那你便去吧。”

  “是。”云破月标准行礼,麻利而去。

  君朗又一次目不斜视地和那人擦肩而过,眼角略过那人的戎装一角,铁冷心寒。

  花弄影望着云破月远去的背影摇摇头,道:“太尉大人莫要介意,我大哥那人,说的几件小事,说不准是十万火急之事。”

  君朗微微一笑,道:“花大人不必介怀,云将军自然有他的分寸。”

  花弄影默然不语。他大哥和君朗的事他全部看在眼里,原本这些场合,云破月纵然不爽,也只是沉默无视,最近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的,云破月对君朗的态度,是疏离厌烦得越来越明显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毕竟如今君朗可是当朝太尉,纵然是虚职尊荣,比不得宣王,他的势力亦是在朝中占了一大席。

  君朗回头面向林琅道:“王爷,下官先前等候已经耗费了不少时辰,下官便直说了。今日来是有两件事,第一件,自然是恭喜宣王大婚。这是用玉人自天池挖掘出来的千年冰晶所雕,宣王大婚下官因公事繁忙而送上薄礼实在有愧,这几日由于陛下垂怜得一时空闲,思来想去,下官便着手一试,漏技献丑,盼望宣王大人海涵,收下下官这迟来之礼,以慰下官和玉人的一片心意。”

  说话间,有两人将一托盘抬上来。君朗掀开上面的红绸,耀眼的光芒顷刻而出,待视线稍加清晰,但见一双凤凰栩栩而生,日光之下,一凤一凰交颈而卧,精挑细琢,水色晶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琅观一眼那晶雕,赞道:“太尉大人的手艺巧夺天工,孤在儿时曾观过太尉大人的山河冰雕,曾叫人屡次效仿君大人的技艺,可惜效果不甚理想。‘凤皇于飞,翙翙其羽’。来人。”

  “王爷!”

  “将这一对凤凰搬去王妃处,让她好好珍藏这巧夺天工的凤凰,这可是当朝太尉亲自动的手,况且这万金难求的晶体,可是老师亲手挖掘,这么一份大礼,孤真是受宠若惊!”原来他的新婚大礼,他的老师早就打算好了!林琅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君钰,盯得君钰汗毛倒竖。

  但君钰到底是他的老师,黝黑的眸子也直直地与之对视,深不见底,不显情绪。

  君朗自然将林琅的反应看在眼里,他只当林琅真的是“受宠若惊”,取出怀中准备已久的东西,君朗继续道:“这第二件事,便是为它而来。长亭侯右将军伐晋督军君玉人接旨。”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一行人呼啦跪倒,唯有林琅茕茕独立。

  花弄影跪卧着瞧了一眼一旁的兵卫,小声道:“王爷……”

  宣王的权势早已凌驾于皇权之上,林琅甚至被特准佩剑上朝,只是终归,名义上他还是秦朝的宣王,还是需要形式封住悠悠众口,不能撕破了这层薄得惨淡的君臣礼数。

  望着静静伏首的君钰,那看起和顺实则冷然的身影,没有遗留给林琅任何的情绪和讯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动了动袖袍,林琅终究缓缓屈膝而跪。

  繁华洛阳,悠悠古道,一辆马车缓缓而低调地行过,向着城南官宅而去。

  马车外部是最寻常的富贵人家的规格,内部却是精心设计的舒适。

  君钰倚靠在柔软的毛皮上,身子外罩着厚厚的斗篷,暖炉熏香,马车悠悠晃晃,给人一种意外的瞌睡感。

  君钰整个人都懒散地陷在毛皮里,闻着安神作用的熏香,微阖着眼睑,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把手伸出来。”

  一旁沉寂了许久的华服男子终于对着君钰开口说道。

  君钰一个醒神,迟疑道:“大哥……”

  “把你的手伸出来。”君朗重复道,语气淡淡,却是不容丝毫质疑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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