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_身不由己
读啦小说网 > 身不由己 > 第五十三章
字体:      护眼 关灯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理由?”君钰道。

  “我已和宣帝有过协定,你杀了我,他自然会知道,届时你如何向宣帝交代。”

  君钰笑得越发冷淡:“既然陛下能查到我的事,自然也查得到你同左擎苍勾结之事,一个周旋于两国之间的反复小人,想来陛下亦作坐等收益的赌局罢了,况且……”

  君钰手中的折扇又向前逼近了一分,面颊亦跟着贴近对方的耳根,道:“你刚才不是说,陛下舍不得杀我,你觉得你的性命能有几分重要?能让陛下为你对我做什么?你说,我现在能不能杀你?”

  盯着对方暗潮汹涌的眸子,柳子君忽然咧嘴一笑:“自然是有的。不过不是对宣帝陛下,而是对侯爷你。”

  见君钰不开口,柳子君继续道:“我可帮侯爷解决一件烦心的大事。”

  “我有什么烦心之事?”

  “汝阴侯。”

  君钰眸中闪过诧异,转而又将手中折扇逼近了对方一分:“你又有什么能耐帮我解决这个烦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手中有一份名单,不知侯爷可有兴趣?”柳子君的目光不转、不惧,隔着君钰的肩恍惚瞧着彼方缀满珠子的落地帐帘,“汝阴侯之所以牵扯到杨桓、陈承案件之中,是因为受到钟曜的牵连,宣帝布置许久不过就是为了查出我手中的这份名单,只要我动动手脚,在适当的时候将名单送到宣帝的手中,届时汝阴侯参与未参与此事,也不过是全看侯爷的举动。侯爷以为呢?”

  “我为什么还要信你?前车之鉴,你认为自己还有多少信用度?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柳子君你倒是好能耐啊。”

  柳子君笑了笑,说道:“我有多少信用度和此事无关,重要的是汝阴侯对侯爷而言有多少重要。我手里还有一些关于此事的线索,侯爷被困在宫中,想来定是无处知晓某些情况。”

  感到脖子上压着的劲头极细微地松懈了一分,柳子君抿唇继续道:“我也没有必要欺骗侯爷,那时候我向宣帝告知侯爷的事也实属保命的无奈之举,我只是想活着罢了。想必,宣后已找过侯爷,侯爷应该猜得到,宣后之所以知晓蔡子明的消息,其中我起了多少作用,而宣后同侯爷的交易,其中我又占了多少作用,想来宣后没有告诉侯爷。”

  “你又知晓宣后同我有何种交易?”

  “她想救蔡子明,她能和你交易的筹码除了关于汝阴侯的,不作他想。”柳子君看着君钰弯了弯眼睛,“我猜的。”

  “……”

  沉默半晌,君钰道:“你也没必要帮我。”

  “不,侯爷,我有必要。我很早就同侯爷说过,我对权力已经没有了欲望,我所思所求,世间也唯有侯爷能够相助。况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侯爷要杀我的方法有千万种,我费心何必欺骗侯爷,做这般损人不利己、为自己平添仇恨的事。”

  “哦?你所求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所求不过两事,第一件我早已向侯爷言明,子君所求不过是为自由,只望同柳家断得干净而不受侵扰地活下去。此事侯爷已应承过子君,暗中亦多有相助,如今又有宣帝陛下愿与协定,让我在这落地生根,子君很是感激侯爷庇护和牵线搭桥之恩。”

  “我真不明白,柳子君,你千方百计要做一个被除宗族的遗弃之人。他日黄泉之下,为一孤魂野鬼。这般代价换来的自由,又有什么用呢?”

  “侯爷天生的贵人,又如此兼顾家族,苦苦维系,自然是很难明白我这般小人的心境。侯爷这般问我,莫非……”柳子君言语间竟有种莫名的萧索,不过很快便被一丝狡黠替代,“是忽然对子君起了什么兴趣么?如此说起来,侯爷今日这身紫衣华服恭候于小人,倒是十分地叫小人惊艳,侯爷这般风华绝色……”

  柳子君的话尾上扬,带着几分肆意的戏谑,叫君钰不由眉毛一挑:“你真想死吗?”

  “侯爷,我的大穴皆被你封了,你既然无心杀我,可以将扇子放下了吗?虽说小人的皮肉不如何细腻,却也着实不粗糙,这骨扇卡着脖子也是让人十分痛苦。而且总是僵仰着脖子,很累哎~”柳子君言语间伸手推了推压着脖子的折扇,上面的珍珠硌得人真不舒服。

  “你又知道我不想杀你了?”

  “侯爷若是要杀我早便杀了,何必同我言语如此多的话。”

  “柳子君啊,同是一父所生,子期若是有你一半的洞察力和心机,想必如今的柳家也不该是如此模样。”抽了压住柳子君脖子的扇子上的手,君钰转身又行至琴案前坐下,“不过你们倒是有一点相通,就是想费心竭力地搞垮江南第一的大族柳氏。”

  “小人不过是个亲爹难认的娼妓之子,如何比得上柳家万人疼爱的尊贵三公子,自然要学会多看人的眼色才是。”柳子君接过君钰脱手的折扇,打开瞧了一眼,装模作样地扇了扇,“珍珠白玉金流苏,银丝象牙丁香锦,如此名贵的扇子,扇出来的风也是不一般的舒服啊~”

  君钰从一边案几上的盘中捏了一块鲜奶酥,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尽,“不过是件玩赏之物,华而不实,倒不如普通的竹扇来得轻便,你要喜欢便拿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华而不实亦是世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宝物,侯爷这般大方,真叫子君受宠若惊。”

  “宝物,何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件没有灵气的死物罢了。”

  “侯爷真是字字真言。”

  “花言巧语。如你所言,你我所思所求不同罢了。”君钰又咬掉剩下的半块甜品,咀嚼了会,觉得乏力的身子似乎好受了些,才缓缓道,“方才你说所求不过二事,第一件你要不受柳家拘束的自由,那么另一件呢?”

  柳子君慢慢踱步到一边的廊口,望着远方茫茫一片的云雾不言不语,君钰也不催促,又捏了一块糕点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侯爷近来的胃口,似乎十分的好?”柳子君背对着君钰,依旧望着远处茫茫的一片,忽然开口道。

  君钰半倚着案几,眼皮也不抬:“这不是你该试探操心的事,好好斟酌下言辞,同我说说,你所谓非我帮助不可的第二件所求之事。”

  “我第二件所求之事……”柳子君言语倏忽一顿,似乎看见了什么,目光转向另一头,嘴角又标志性地抿起,“便是他。”

  “哦?”君钰起身走至柳子君身侧,亦追随他的目光望去,这一瞧,顿时叫君钰不由感到一阵头疼。

  乍见一个青服宦官正压着衣冠在临碧殿的膳房外举臂高呼喊,伴随着“起火了,快救火”之类呼喊声的,是他身后膳房里滚出的一阵阵的浓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说那身着宦官衣服之人的发饰散乱,大半张脸也受了烟和灰的涂画,身上衣物亦被烧得少了几片,但那叫人既好气又好笑、更多是无奈的模样,便是化作灰尘,君钰亦认得出他是那个总叫自己头疼不已的师弟柳子期。

  “师兄……”

  “……”

  “师兄……”

  “……”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

  如十万只蜜蜂般在耳边“嗡嗡”的叫唤,终是叫君钰的手腕一抖,君钰掌中那让他再看不进半个字的书本便顺势飞了出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叫唤着的人的脑袋上。

  “啪——”

  “哎呦!师兄你偷袭我——”柳子期捂着被书砸到的脑门抗议道,转而又大叫一声道,“啊!我刚抄完的一张《华严经》——!!”拎着那张被墨水染坏的纸张,柳子期一脸的悲痛欲绝。

  “再重新抄一张吧。”揉了揉眉心,君钰喝了口案上的果子茶,“你这般鬼嚎,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子期闻言忙将哭丧般的脸挤了挤,堆笑道:“师兄啊……”

  “莫要越过书房的那道线。”君钰用小匙慢慢搅动着茶碗里蜜果,目光也不抬地于那厢一脸兴奋的人道。

  兴冲冲要奔过来的柳子期闻言,硬生生顿在了书房内的那一道被人刻意系起来划分地界的紫纱绳子后。

  抱着一旁的盘龙柱,柳子期幽幽唤道:“师兄……”

  “抄完三十遍《华严经》之前,你便好生呆在那罢。这蜜果酸甜可口,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来些……对了,你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啧……不用了不用了,你喝的果茶我现在可不敢喝,想起来就牙酸……师兄啊,我的好师兄,你能不能换个处罚我的方式。”

  “我让你抄经文是为了让你平心静气,修身养性,什么叫处罚?”

  “师兄啊,我的好师兄……好吧,师兄是为我好,但是师兄,师弟我天生愚钝,真看不懂这芝麻似的梵文……要不我们换一本……”

  “不想抄《华严经》?”君钰抬起眼皮看他。

  柳子期点头如捣蒜:“抄什么都好,我绝对不要抄这又长又臭的蝌蚪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将《太平御览》抄三遍如何?”

  “师兄,你这是想要累死我吗……”柳子期靠着盘龙柱将它更抱紧了些,作凄凉状道,“你明明知道我最烦瞧这些拘谨文字了,何况那书的厚度你叫我瞧一边就够难受了,让我抄它三遍……呜……师兄啊,我的好师兄,你打我骂我如何罚我都成,只是不要再叫我抄这些看不懂的蝌蚪文了成不成——”

  “哦?怎么罚你都成?”

  “都成……呃,师兄也莫要让我煮什么膳食了……”

  “你那下厨可比大战的功夫,我如何不清楚,你每回入厨房,不是烧了这个就是砸了那个,就算真叫你煮了什么出来,哪一回叫人敢吃?我又什么时候让你去煮什么膳食了?”

  柳子期愁眉苦脸地辩解道:“师兄你不是叫我好好医治那只‘小白兔’……还不是他大早上非要吵着吃什么莲子粥……”

  “膳房里没有厨子吗?还要劳烦师弟你亲自动手?”

  “唔……这么多年没有下过厨了,我只是好奇想试试……”柳子期面对君钰的目光,越说越小声,抱着那根盘龙柱也越来越紧,他愁眉苦脸地哀求道,“师兄啊,从厨如登啊原句:从善如登,我也不是故意烧了你临碧殿的膳房的,我只是……我只是想多做点什么弥补一下被我晾出风寒的‘小兔子’……”

  君钰幽幽瞟他一眼:“你方才说罚你什么都成?”

  “恩恩!只要不抄这些蝌蚪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如此……我便不罚你做什么了。”

  “师兄~”抱着柱子的人喜出望外,下一秒却又被君钰的话打击得如同蔫掉的草木。

  “带柳子君去见荆利贞吧,将他的事情解决一下。”

  “不可能!”柳子期跳起来大叫道。

  早料到他会说拒绝,君钰也只是淡淡反问:“为何?”

  “我和他天生便不对盘,压根不能处在一地一个时辰以上。”

  “这我知道,他如何仗着武力砸断你的腿之事,你在山上之时便念叨了百来回了。”

  这下柳子期越发激动了:“才、才不是什么武力!是他使诈!我先头都说了是他使诈!是我先赢了他把他推下了水!”

  “哦?你当时不是叫他一个月下不了床吗?”

  “那是~”柳子期得意的神色毫不掩饰,“他也就使点卑鄙的手段才能打赢我,不然我怎么会叫他偷袭成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我听闻,柳月夫人亦也在那场水祸后亡故了。”

  果然,柳子期闻言一下便垮了面:“师兄你想说什么。”

  君钰道:“柳子君和我说了些往事。”

  “他同你说了什么?”

  “关于柳月夫人和你的。”

  “……”

  传闻中,柳月夫人,原本为花柳巷中的一代名妓月姬,二八年华成名,十九被人买下送于柳覃,一夜春风后珠胎暗结,生下了柳子君。柳覃因为对柳子期的生身人十分的执着,早年莫说娶妻纳妾,便是连行房丫鬟也不曾让其怀胎,膝下无子自是大为不妥,故此早年为安抚柳家长辈,柳覃便寻了宗族两个稚儿过继到了自己名下。后来柳覃虽得偿所愿,但到底是膝下子嗣太过稀薄,故此,本为娼妓出生的月姬便因生了柳子君而成为了柳月夫人。

  只是柳子君五岁的时候,柳月夫人她便暴毙而亡。外界皆道柳月夫人美貌名艳,红颜薄命,只以为风寒侵肺而丢命,只柳家人知晓,她真正是因为什么而亡——这也便是柳子君为何恨透柳家的原因。

  顿了顿,见柳子期不说话,君钰又继续道:“荆离要听命于他的柳家,柳覃过继过去的两个儿子被他废了,剩下的人,不是你便是柳子君。柳子君做了这般多的事,想来在荆离眼里已是一颗弃子,可难保荆离不会生事端,而这个世上,唯有你能保证柳子君见了荆离还能安全。师弟啊,欠人的总是要归还的。柳子君是柳月夫人唯一的后人,你没的选择。”

  柳子期背过身去,良久才传来他闷闷的声音:“我又没叫那个女人多管闲事,我最讨厌的便是那个女人了,总是一副好心肠的面孔,仿佛人人都对不起她!可明明便是她对我亲爹做了那些——唉,算了,说这些没用。为了老四去挨利贞的骂,师兄,老实说我不愿意。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那般争名夺利,挤破头要介入晋国和宣国的战局,以前我可没少挨他的阴,若非我的身份撼动不了,又有利贞在后头,恐怕现下我也不知道会在哪间大牢里蹲着了。如今他背叛了利贞,完全叛出了柳家,荆离和柳家能不追究他已是最大的限度,他想要安然回柳家拿走那些东西,那些个糟老头如何能答应。虽说我对柳家没有多少情谊,但到底如今我也是其中一份子,我要若要帮他岂不是公然与柳家作对,他又不同我关系如何好,我要为他做到这般是给自己找哪般的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你欠了柳月夫人。”君钰听他说完,才不紧不慢地道。

  “……”

  被他一言击中,柳子期的脸更垮了下来。垂下眼,心里乱成一片,一声不吭地背对着君钰。

  “不争名如何卸名,不夺利如何换筹码走下去。若他真要害你,凭借他的心机和你放荡的所作所为,初时便是有十个荆利贞保你,你觉得你现下还能这般在此——”话语断在一声极细的闷哼中,君钰手一紧险些将手中瓷碗捏碎,深吸一口气,君钰暗暗伸手安抚腹内突然的不适。

  君钰想是先前动武导致的不适,腹内孩子动得比以往了厉害了许多,束着的腰腹,揉抚其实并无多大用处,片刻,君钰额间便起了薄薄一层冷汗,好在那厢背着自己的人完全沉静在自己的意识间,似乎没有注意到他这厢。

  待觉得稍微好受了些,君钰继续道:“况且他还是你唯一的骨肉亲弟,难不成你忍心瞧着他被荆利贞赐死?你同我说你极其厌恶此人,但若是真正的厌恶,何须同他诸多纠缠,究竟你如何想,亦无需我再多言。”

  静默一阵,柳子期哼哼般说道,“师兄你真讨厌。”瞧什么都这么清楚,便这般容易戳穿了他的心思,真正叫人无所遁形的难受。

  君钰默然。

  过了会,柳子期又道:“容我思虑下。”

  茶碗中的蜜果早已食完,君钰如今再喝的汤水也早已叫人索然无味,放下茶碗,君钰起身走到柳子期身侧,拉起他的手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柳子期回头:“师兄?”

  君钰朝他微微一笑,如沐春风,抬手却将一个冰冰凉的东西往他手腕上一套,君钰一按,咔嚓一声,柳子期的手腕上便多了一个银圈。

  “师兄你这是?”柳子期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动了动手腕,银圈连着的链子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动。“捆龙索!师兄你——”

  君钰将链子的另一头往那盘龙柱的尾部雕孔中一套,幽幽道:“今日你就好生安安分分在这厢思考。那经书记得抄完,字迹要抄得工整些,若是乱抄,你便呆在这厢莫要出来了。”

  君钰拉开门帘,帘上的珠玉一阵晃动,发出清脆的玉器碰撞声。

  “师兄你去哪里?”

  “午休。”君钰拉开阁楼的房门。

  “啊啊,师兄,你饶了我吧,我顶多算是好心办坏事,我不是故意烧那膳房的,师兄啊师兄——你叫我在这里抄这些没有用的经文不如给我多几本医术兵书抄抄有用多了——”

  “言之有理,待会我会叫人搬书过来,届时你好好抄。”君钰步子一顿,补道,“对了,你也不要拆了这楼阁的盘龙柱,你师兄我只是暂住在此地,这柱子是皇家之物,若是毁了,亦是大不敬之罪,你莫要再给我添麻烦,叫我再为难了。”愉悦地勾了勾唇,君钰也不管柳子期如何叫唤,抬步便走。

  “不啊师兄——我帮你继续照看那只‘小兔子’吧!我这次绝对不会出差错的!师兄你回来!师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收藏本站:https://www.dula8.cc。读啦小说网手机版:https://m.dula8.cc

『点此报错』『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