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_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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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更深露重,浪头的拍打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清冷。

  忽的,一阵哀嚎响起,而后便听到水花巨响几声,随之是锦衣侯林旭愤然惊怒的声音传来:“云破月你在做什么?你竟敢坏本侯的事?”

  船头之前,一人执着手中长剑,身着寒甲孑然而立,夜风吹拂起那人的衣袍,自有一股冷如霜寒的凉意。

  瞧也不瞧一眼方才被自己伤了,而扔下洛河正在挣扎的几个黑衣人,云破月冷漠地将佩剑插回剑鞘,向林旭行礼,冷硬道:“锦衣侯,末将只是奉命行事。”

  林旭怒道:“奉命行事?奉命行事为什么要把我的人打落水底?二哥什么时候对你下了这般的命令?”

  云破月回话道:“王爷下令,今夜谁也不准动君氏兄弟。侯爷带着这些人是想对他们干什么?”

  “谁跟你说我要害君氏兄弟了,我只是让我的人给我去找个东西——好你个云破月,你——”

  也不待林旭继续言语,云破月行完礼便转身离去,林旭的“你”字卡在了喉头。

  望着云破月远去的身影,林旭瞪着眼的模样简直像要吃人一般。

  有下人小心翼翼在林旭身侧问道:“侯爷,现下该如何?我们的人都被云将军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侯迟早要收拾云破月这块又冷又硬的石头。没有那些饭桶又如何,本侯便不能自己动手吗?反正在那人眼里本侯便是一个蛮横无理之辈……可恨的是本侯那千辛万苦弄来的牡丹酿配方,那人钟爱此道,也不知这配方便宜了哪方小贼。”

  说到这里,“砰”的一声,林旭一下锤在船板上。一旁的下人见状更恭敬而小心地守在一旁,大气也敢不出。

  河水滚滚,辗转翻涌,深不可测。

  一曲琴音清清淡淡,划破幽谧的夜空。

  巨大的楼船一角,一人盘坐抚琴。暗夜之中,一瘦长的身影靠近那身影,道:“你的琴技精进了。”

  熟悉的声音让心弦为之一动,琴音也跟着戛然而止,君朗一手抚在尤自颤动的琴弦上,睁眸道:“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和我说半句话了。”眼眸轻眨,落下一片蝶状阴影。

  君朗回首,对上云破月寒冷的眸子:“或若,是宣王已经决定要将我裁决?”

  江上凉风吹拂,两人墨色的发丝在暗夜之中落下飘摇的轮廓,可以模糊地观望却无法清明地触及。

  云破月静静地站着,大半面孔置于幽暗之中,让人看不清摸不透,连那唯一可辨别情绪的声音亦沉到冷寒:“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多年的相交,无须诸多话语,君朗闻言便知对方所谓何事,道:“你认为是为什么?”

  “立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既知晓为何还要问我。”

  “你对秦帝的态度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哦?”君朗道,“为什么觉得奇怪?”

  云破月却没回答,只道:“你应该顺应时势,许是最后一次同你说话。”

  “也许宣王今日就会杀了我,所以你才来跟我说说话是吗?”

  云破月顿了半晌,才道:“是。”

  君朗闻言,不由苦笑着动了动唇,他果然还是难以放下自己,满腹话语却终究无法说出口。

  默然片刻,君朗道:“你觉得奇怪,是因为君伯人不该有忠于秦君的气节对吗?”

  没打算听对方的回话,君朗又道:“君伯人应该以君家的利益为一切的前提,因为那时候的君伯人就是那么背叛你的。所以现下,你方觉得奇怪,是吗?你还想问什么吗?”

  “当年之事。”

  云破月所指,君朗自然知晓是当年凤阳之事。便是那事,他们才到如今这形同陌路之局。“都是当年的事了,如今询问方还重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杀妻之仇,丧子之痛,如何能不重要?”云破月冷漠地看着君朗道,“你不是君子,从前也不会让自己立在危墙之下,而如今却不这般。”

  “你一直觉得我便是那样不择手段的人啊,而我今日的所作所为让你动摇了,你开始觉得我傻,认为我不该是个为气节坚持不计得失之人,你开始反思当年的事情,试图找出当年我利用你的事的纰漏,然后来为我开脱吗?”君朗轻轻一叹,黯然道,“若是未有当年之事,你我是否会到如此境地?可破月,你需要知晓,那么多年过去了,人是会变的,何况宣王,哪有秦帝宽厚?”

  云破月道:“别说那么多没用的,我只想听当时的答案。”

  “宁一一是刘三才的亲属。我知晓宁一一曾在邙山救过你,可她却并非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宁一一的母亲是凤阳春花楼的一名妓,而其生父乃刘三才小妾宁氏的表哥宁庆。宁一一之母被宁庆赎身后生了宁一一,因生宁一一之时难产而致不孕,后来两人皆被被宁庆正妻借口除了家谱赶出了宁家。宁庆只得偷偷在外养着宁一一母女,至于宁一一如何与刘三才相识,想也是通过宁庆。凤阳强攻不下,而你的令牌不翼而飞,却是因着宁一一之故。当年的事,是我有意为之。”

  “我知晓。我亦见过宁庆。是我有意让一一偷了我的令牌救她母亲。”云破月接道,君朗闭唇等着他的下文。稍稍停顿后,云破月道:“亦是我提议请君入瓮,在凤阳绝谷夹击刘三才,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决计不会影响当时的战事。”

  “凤阳之战我确有私心。”抬眸望向那阴处之人,唯见幽光闪烁,君朗顿了顿,继续道:“宁一一是你都妻子,你可以包容放纵她,我却不能对不起无辜死在凤阳城下的凤羽。”

  “……可是你明明答应过我,保全她的平安。”望着那人,云破月黝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究竟是为凤羽还是你自己,太尉大人?”无悲无喜的声音,凉得让人发寒,“我未曾想过你竟会如此放任他们去死。”

  沉默一阵,君朗回首望向翻涌的洛河水,道:“便是为了自己又如何?我当年的心境于今日又不相同,我当年就是为了权势背叛了你,你既然知晓又何须来问?凤羽是一因,而我,确实需要凤阳之功来稳固当时的地位和君家。”

  “当时你闭门修养是为何?中毒是真是假?”

  “托词罢了。”君朗不疾不徐的声音,在幽幽的夜里沉稳得让人心头一颤,“若是堆高于岸流必湍之,功成自然要敛芒身退一时。我以中毒为由,好暂时退于锋顶,免得落得当时凤凌被人攻讦的下场。而当时在绝谷,虽然我不会容她盗令之举,但结果却不是我能所料的,我确实不知会让她身亡。”

  “你当日说有难言之隐。”云破月冷道,顿了顿,“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难言之隐就是我失误了……当时那封被烧的信,也是我私心所为。我不会容许有隐患存在,只能说抱歉。”

  “那你为何还要骗我?假道之事又是什么?”

  “人难免会有嫉妒情绪,我也一样。当时我只是想保全你。盗令之事已被丞相知道,此事影响战机,丞相怎会容许你这么做?我只有试图让你与她划清界限,方能保你荣耀,只是我也不曾想过你会那般决绝去还她恩情,也没想到你会于丞相面前那般的疯癫言行,而后我也不得暂时闭门退居和你划清界限了。”

  云破月的目光越发的寒凉,君朗顿了顿,又接道:“人之将死其言也真。你也很清楚我的为人,一向功利为先。当年我对你……人总会有年少轻狂执迷做错的时候,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想通了,自然也看开了,坦诚了便也罢了。”

  倏忽,凉风拂袍,让人不由感到一阵阵的寒颤。

  良久,云破月道:“你当真我失望,君伯人。”言毕,云破月转身便离去,步履如奔,躲避般得让人不可企及。

  “为何要这样说你自己?”李墨自暗处走出,走近君朗道,“他会更加恨你。”

  李墨与君朗自小而起的交情,让他熟悉这人的一言一行甚至胜于熟知自身。李墨便是见着这两人相识相交决裂至于现下,所以他愈发清楚君朗今日的颠倒是非的言语也不过是让云破月愈发不齿自己罢了。

  “……”君朗方回首望一眼那人离去的方向,那人早已与无尽墨色相容消失。

  “当初你几欲澄清,为何如今却要这番抹黑自己,那假道之事和那宁一一分明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苏合。”君朗突然唤了一声,李墨噤声待他下文,君朗继续道,“你我认识有三十年了吧。”

  “……是。”

  “那些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我说的宁氏的事,有些也不是假的,我年少之时,曾经确实过恨她夺我之人的感触过。如今想想,破月和我,本来就不是一道的人,我亦不得不有家中安排的妻室,他当初想要成家如何是算得背弃呢,只是可惜,宁氏并辜负了他。他不知道也好,反正斯人已逝。破月身世曲折,自小受尽欺辱,他心中难免孤寂而不能自爱明身。既然我如今自身难保,与其让人徒添烦恼,倒不若现下这番来的两清,免得累了他人。他若有一丝执念恨我,便一直恨着吧。只是恐怕往后,还须你多照看着阿钰——阿钰,是我最放不下的人。”

  李墨闻言当即道:“多少风雨不都走过来了,你怎知道自己便挺不过这关?”

  “且看明朝吧。”

  琴弦一拨,清音颤人。君朗重新盘腿而坐,只将背影留给李墨。

  李墨动了动唇,却说不出什么劝告的话。

  那孤傲的背影,看了三十多年,有贵气、有傲慢、有谦逊、有沉稳、有决绝,如今却多了几分萧索。

  远处宫阙峥嵘,此处谁人独立荒寒。

  李墨捏紧了手中的羽扇,良久,诸多心绪终是化为一声浅浅的叹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忽见唇上血迹,林琅心中一颤,立刻松开了对君钰的钳制,君钰便如无支点般要软下去,林琅见君钰如此无力状,动作比脑子快,不由伸手揽过将人半抱扶住。

  只是,刚一接触,林琅的腰间就被不正常的凸出顶到,肚子圆隆的弧度让林琅不由觉得怪异,方要动作,却被一声呻吟打断了思绪。

  “呃——”腹中的抽痛转为狰狞的绞痛,君钰腰间肚腹坠涨的厉害,汗水顷刻间湿了他的鬓发。

  压抑的低音自唇中泻出,带着隐忍的痛苦。君钰如失了线的风筝,直直往下飘倒而去。

  此时此刻,林琅也顾不得刚两人不欢快的事情,只是一味将人更紧地揽住捆在怀中——再一次拥着这具身体,恍如隔世,林琅却感觉不到半分的欣喜。

  怀中人的状况不大理想,隔着厚厚的衣料,林琅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对方因某种痛楚而产生的战栗。君钰修长的十指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臂弯,隐忍、用力,林琅甚至感受到了对方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映衬出来的指骨形状。

  “老师?老师?”林琅心中担忧,情不自禁地叫唤了两声。

  一手按在天翻地覆般闹腾的肚腹上,君钰垂首急促地喘了几口,裘衣下的身子抖动如筛,一手抓着林琅肩臂的衣料,君钰抬首问道:“你身上、可是带了什么特殊的东西——你身上的香味是什么……”

  口中血腥味浓重,君钰这一句话也说得十分艰难。

  如今自个儿怀着九个月身孕,就算双胎易早产,也不该如此毫无预兆的绞痛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琅乍听此言,愣了愣,思虑片刻,林琅从腰间取下一枚与玉佩相连着的锦囊:“此物乃西域迷迭草所制。”

  “迷迭草?”

  林琅思索片刻补充道:“江云岚送来,说是佩戴者此物能宁神驱虫,里面除了迷迭草,还有苍术、朱砂、丁香、白芷、麝香、乳香、小怀香……”

  “……”

  君钰只是浅通药理,虽然不太明了,这麝香和乳香方还是知晓的,莫说食用这些,只是闻久了也便有“去胎”之效。想到这里,君钰不由的身上冷汗更甚,腹中的坠痛愈发的强烈,胸中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君钰竭力隐忍却终是被肚子里突然爆起的绞痛弄得呻吟出口:“呃嗯……”

  “老师?老师!”林琅将人拥得更紧了些,慌乱之中,裘衣散开,乍见君钰腰腹处那不正常的浑圆高挺的弧度,林琅忽的一怔,手中囊佩失手落下,摔落破碎。

  “老师的身子这是……”

  “……”君钰感到头皮一阵发麻,只得扭头避过那不解的目光。

  林琅见君钰如此,晓得他定是不愿多言语。君钰的身子不稳,柔软细腻的锦衣包裹下,硕大的肚子剧烈起伏,看得林琅竟自心底不由产生了一阵惧意:“来人,宣医官!”

  “不!不能寻医官!不能、呃痛……”君钰闻言,慌忙阻止道,可他方说一句话,立时胎腹中反绞的痛越发得厉害了,他只得一手按着腹部,闭唇调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不找医官?老师真的是身有沉疴难以言语?如此就更该请医官瞧瞧。来人!”

  “不,不行!别进来!”

  “为何不行?老师你是在遮掩什么?”林琅见君钰如此状态,心中除了担忧之外,不由疑惑更甚。

  林琅虽然有幼子林铄,却是姬妾所生,前月林琅才将将完成大婚,哪里能一眼猜得到君钰的真实状况。君钰为人高傲守礼,他只以为君钰惧怕身形诡怪被人所异而不肯就医。

  “我嗯、呃……”

  “老师?”

  “王爷?”外头的护卫小心翼翼地询问,“还要叫医官吗?”

  君钰断断续续地说道:“唤我大哥、来便可……”

  林琅虽是满腹疑惑,却仍旧下令道:“来人,去请太尉大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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